法官潜入直播间追“老赖”

法治日报全媒体记者余东明 《法制与新闻》记者黄浩栋

“家人们,欢迎进入直播间,刷波666让我感受一下你们的热情!”某带货直播间里,主播朱某正口若悬河。殊不知,有位特殊的粉丝已经悄然进入直播间,他不为花钱,而是来“要钱”。

原来,这个拥有近12万粉丝的主播朱某是一名欠钱不还的“老赖”,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的执行法官曹念青已经“盯”他好几天了。

“老赖”主播欠钱不还

上海市民王女士曾经出借60余万元给从事直播带货的朱某,可是到了约定的还款期限,朱某却拒绝还钱,王女士无奈只能将其起诉至法院。浦东法院在审理中促成双方达成调解协议,明确朱某以分期还款的方式偿还王女士人民币50余万元。然而签完协议后过了一个多月,朱某不仅分文未还,人也失联了,王女士只得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

案件进入执行时,疫情来袭,曹念青被要求居家隔离,但执行工作不能停步。曹念青利用智慧法院系统第一时间对朱某的银行账户、动产、不动产情况进行网络集约查询,发现朱某名下并无可供执行的财产线索,他的电话也始终打不通。在对朱某采取失信限高措施后,曹念青将目光转向了朱某从事的主播工作。

了解到朱某经常在某短视频平台直播带货,浦东法院向该短视频平台所属的某科技有限公司送达了执行裁定书和协助执行通知书,要求查询朱某账户财产情况,并冻结账户。然而查询结果却显示,朱某的短视频平台账户里只有75元,大部分财产早已被转移,不知去向。

就在查询朱某平台账户的过程中,曹念青发现朱某这段时间内仍然在使用该账号进行直播,决定以粉丝的身份,通过直播间抓出这名“老赖”。

直播间里探查线索

“家人们,现在下单,即可享受价格优惠,赶快行动!”直播间内,朱某卖力的表演时不时引发观众的弹幕喝彩和打赏,这一切都被曹念青看在眼里。

朱某每天会进行两到三次直播带货,每次直播的观看人数都保持在2000到3000左右,一次直播下来收获的打赏金额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直播结束后,朱某就立刻将打赏收入从平台账户中转出,不留痕迹。

作为“老赖”,朱某一方面逃避法院执行,另一方面却在公共平台上直播赚钱。曹念青告诉记者,他原本打算直接通过直播连麦的方式督促朱某执行,但是考虑到直播间里还有其他观众,本着善意执行的理念,同时也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让朱某再次失踪,曹念青选择先从朱某先前发布的直播视频中寻找线索。

在一则直播回看视频里,曹念青发现了一份包含一串串英文数字编码的中奖名单。原来,朱某作为带货主播,经常以抽奖方式给粉丝发福利。仔细比对后,曹念青发现这些数字都是快递单号,号码格式一致,应是出自同一家物流公司,曹念青意识到,通过这些号码能够找出朱某的物流线索。

根据快递单号,曹念青与物流公司和快递员取得了联系。曹念青说明案件情况,在线撰写了协助执行通知书,并出示了执行公务证,获取了涉案快递的发货地址以及仓库管理人张某的地址和相关信息。

曹念青调查发现,涉案快递的仓库及货物所有权归属张某所有,张某与朱某没有合同关系,但张某承诺会劝导朱某尽快联系法官配合执行,并提供了朱某的财产线索和联系方式。至此,“老赖”主播朱某终于彻底显形。

智慧平台促成和解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一定配合法院执行。”层层压力下,朱某终于主动电话联系了曹念青,并报告了自身财产情况。

“你在案件执行期间隐瞒行踪,转移财产,已经涉嫌拒执,现在责令你尽快履行法定义务,否则我们将依法冻结你的短视频平台账号,禁止你的直播带货行为。”在曹念青的严词训诫下,朱某承诺愿意积极履行,但还款能力有限,希望可以分期履行。

考虑到朱某还需以直播带货的方式维持生计,以及疫情对经济和生活带来的影响,曹念青和申请执行人王女士多次沟通,决定通过智慧执行平台在线进行和解协商。

智慧执行平台是上海法院自行研发的线上信息化系统,集在线阅卷、送达、和解等一系列功能于一体,有效助力破解法院“执行难”问题。

在智慧执行平台,曹念青通过远程视频通话将王女士和朱某召集到一起,并在平台上展示了朱某的财产情况,通过反复协调沟通,最终促成双方当事人在线达成了执行和解协议,被执行人朱某后续将以分期还款的方式,在5个月内还清欠款,本案得以快速执结。同时,曹念青也向朱某再三强调,后续如果仍然拒不履行,法院将会视情况对其采取司法拘留、罚款等惩戒措施。